第144章 母亲的牙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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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话很可能没有一句是真的,王熙荣暗自冷哼一声。“但是你离开了圳头村,却把她的尸骨抛弃在了小溪旁,没有亲人祭拜,连个扫墓的人都没有,这能说是要永远跟她厮守在一起吗?”
“在我的心目中,那个小溪属于我,属于我两,只要她在我的领地上,她就属于我,她就没有离开我。在夜深人静之时,我的灵魂会回到圳头村我的小溪旁跟她相会,就象白居易的诗中所写,‘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他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多情种,把自己的谋杀行为描绘成了爱情故事。这家伙真够无耻的,王熙荣暗忖道。
但是严文清一直闭口不谈在清川市做下的九件残害人身案的动机。
到了第三天下午,他对于这个问题有了一番说辞。“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干。”他指了指洪建阳,“也许真如这位警官所说,我把对母亲的恨,延伸到了其他女人身上吧。”
“那些牙齿是从被害人身上取下来的吗?”王熙荣问道。
严文清低下了头,像是在研究自己的双手,也有可能在回味这双手扼住死者脖颈的那种感觉。
“你为什么要取走被害人的牙齿?”
“是把它们当做战利品吗?”
“为什么要把它们埋在你母亲的墓穴旁?”
“那是成绩单。”严文清抬头看着洪建阳邪邪地一笑。“小时候每天放学回到家中,我都要到她面前汇报在学校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包括我的成绩。一直到我离开家,她还是这样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我。你不是说,我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她要负很大的责任吗?这话真是再对不过了。我至今仍然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要向她汇报自己的活动。像这种大事,我真么能不告诉她呢?当然,我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的。她夺走了我父亲的生命,毁了我,我不会让她升入天堂的。我要让那些冤魂陪伴着她,牵扯住她,让她的灵魂永世得不到安宁。”
严文清的眼中跳跃着两团暗黑色的火花,就象两团地狱之火。
“你把你母亲的牙齿跟被害人的牙齿放在一起,是把它当做战利品看待吗?”
严文清阴阴地一笑。“我知道你这样问的目的是想迫使我承认那女人是我杀的,说实在的,我巴不得她是我杀的。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让那个贱人成为我第一个杀掉的对象。”
对于他的说法,洪建阳语重心长道:“你的童年的确不是充满了阳光,但是并非只有你一个人有过那样的经历。也有不少儿童曾经受到过不公平的对待,他们成长的环境也非常困难,可他们并没有因此变成了连环杀手。因为他们有学校,还有重要的友谊,这些让他们认识了什么是对错。而你,则只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需求和愿望上,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却没有学会尊重和理解他人。马兰是你的挚友,她非常重视你们之间的情谊,而且至今仍然无法忘情于你,但是你过于自我中心,甚至可以说是自恋,没有象她重视你那样去珍视她,否则你也许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当年她并没有抛弃你。她曾经不顾你母亲的冷眼硬着头皮到你们家去找你,但是被你母亲挡在了门外,并且对她说了一堆你要到外地去学习陶艺之类的谎话,她不得已才跟别的同学一块儿组队上山下乡的。”
洪建阳的话语流露出了某种程度的同情。
这时,严文清举起他的手,用手背抹去了嘴角闪过的一丝狞笑。
在第四天上午的审讯中,严文清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种对抗状态,什么也不肯说。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突然提出要见一见马兰和赵小玉,遭到拒绝后,他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为了让他开口说话,王熙荣报请了清川市公安局领导,建议让严文清跟马兰和赵小玉两人见上一面,也许能说服他。之前她们俩曾提出过看望严文清的要求。
局领导同意了这个要求。
赵小玉望着眼前之人,仿佛回到了过去。这幅身板,这张脸,这把声音,活脱脱就是当年的严路生,除了那双冰冷的眼睛。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自己如果有孩子的话将会是什么样,看着眼前的人,她终于明白了,这就是自己期望的儿子的样子了!
她两眼不住地在他脸上、身上逡巡。“听说你想见我,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们有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更不用说是这样面对面交谈了……”
严文清冷冷地瞪着她。“是吗,我看不会太长吧?你不是经常站在严家对面的那个阁楼上注视着严家吗?我的一举一动能逃过你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吗?这然道不是你租下那间阁楼的用意吗?”
赵小玉满脸通红。“阿清,你误会我了。就算我租下那间阁楼有什么别的目的的话,那也不是针对你的。我是冲着严晓萱去的。”
“是吗?”
“是的。”
“严晓萱发生意外那天的经过,如果不是你告诉警方的,还会有谁?警方口中的所谓邻居,除了你还能是谁?”
“请你不要这么说!”
“那你要我怎么说呢?”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小时候你跟我很亲,我们曾经象亲姑侄一样,或者说亲如姐弟,无话不说,有什么快乐和委屈你都会告诉我,为什么后来变得跟仇人似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赵小玉悲声问道。
严文清冷哼一声。“好一个亲如姐弟!当我父亲去世的时候,当我最需要人呵护的时候,你却不声不响地撇下我走了,把我孤零零地一个人扔给了那两个巫婆!我要找谁去述说委屈?你想过没有,那是我还不到八岁,是个堆世界心怀恐惧的孩子,我的内心有多么的傍徨吗?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
“……我确实不该离你而去,但是,当时我认为你还有爷爷和奶奶,他们是那么爱你,我想,他们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