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0 剖白(1 / 2)
“……一直坐在门口是为了看他什么时候走吗?”
东罗绒懒洋洋地坐下时丝缎睡袍顺着她的大腿滑了下去轻柔得像烟被吹散了。她脸上一点妆也不带嘴唇却仍是浓重残酷的血红色;膝盖、小腿、脚腕的骨骼形状上泛着一线细细的银白反光清楚流畅得像金属打造的——只是极单薄似乎一折就会断。
不管秋长天这个人如何他对女人的品味确实是一流的谢风怀着不知什么样的心理想道。
房间里只开了台灯昏暗朦胧得如同一团梦。东罗绒低下头好像轻轻叹了口气但她没有听清。
“为什么不说话?”她歪过头问道:“你生我气吗?”
谢风抬起手慢慢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酒店浴袍系绳任浴袍掉在地上。在东罗绒微微一怔的目光中她咬着牙背过身将短袖衫也脱了攥在手里。
光裸的皮肤一接触到房间内的冷空气就忍不住泛起一层小疙瘩。她的肩膀、胸口、后背……尽管都裸|露在光影中却异样地并不让谢风觉得自己被暴露了。或许因为主动展示就是一种力量吧。
“你看见了吗?这些伤疤。”
东罗绒没有作声。
“在即将归顺之前是民间反对声势最激烈的时候。明明当时泪城名义上还是一个国家但是在街头搜捕打击我们的却都是帝国人了。”谢风颤声说“有一次我们被迎面而来的安全兵冲散了我慌慌张张跑错了路被两三个人追上了。我当时后腰被踹了一脚那个安全兵的靴子特别沉我迎面扑倒在地上他们几个人冲上来抡起棍子打……”
她平时就当作这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以前觉得棍子是钝器那一次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只要力气下足了钝器也照样可以把你打得皮开肉绽头破血流。”谢风低下头看着地面说“其实大部分我都记不清了。我就记得旁边有个阿婆怕得一直喊别打了别打了她一个小女孩子要被你们打死了……
“挨打的时候太痛了痛得我心想赶紧抓走我吧只要别再打我什么都行。等他们真的不打了有个人把手插入我的腋下要拉我起来时我又怕得差点哭出声。”
东罗绒从沙发上站起来衣料在她行走间窸窣作响。她走近身后那股特殊的气息像水流一样抱住了谢风。东罗绒冰凉的指尖落在皮肤上冷得谢风一个激灵。
这样唐突的事由她来做却一点也不突兀就像看见女儿受了苦的母亲下意识地想要抚平对方的伤疤。
“后来呢?你怎么逃掉的?”她低声问道。
“我那时失去了一半的意识站也站不起来了他们大概以为我昏了放松了警惕就只留下一个人看守我……旁边围了好多市民都在喊他下手太重、不该打人什么的那个安全兵被分了神没注意他身后街边停下来一辆出租车。”谢风哑着嗓子说“那个司机和我目光相对了几秒犹豫了一下把门打开了。我从安全兵脚下慢慢爬过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跳起来就冲上了车……那司机大叔也不敢载我太久在几条街之外就把我放下了。”
“是他部门的风格。”东罗绒慢慢说“你恨他?”
谢风想了想。“不”她老实说道“他作为首脑离我太远了也没有亲自打过我……我不恨他我怕他。”
一个最基层的安全兵已经足以将谢风的人生摧毁那么在层层军阶和无数安全兵之上的秋长天遥远强大得只会令她害怕。
自己今夜要与这样一个人对抗在她看来简直天真得不像现实。
“……可是越害怕越渴望吧?”东罗绒轻轻靠近她的耳朵小声说:“想要看他被击倒被打败再也傲慢不下去想看他跌落下来像普通人一样知道痛、知道后悔对吧?”
……就像会读心一样。
谢风一声不吭地穿上了衣服因为她仍有一丝担心东罗绒也许是在套她的话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毕竟她仍然不知道东罗绒与秋长天到底是什么关系——一切都是她猜的。等谢风重新转过身的时候她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尽量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