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奢求(1 / 2)
萧恕来到不赎城的第四十天……
张巡已经等了四十天。
墨惊羽也等了五天。
他们都没有再等到萧恕言语上的回应。
而今天这场万众瞩目的神临之旅已经来到了最后的时刻。
若不成神临回应无用。
若身成神临何须回应?
此时此刻身前身后天上地下到处都是人。
数不清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有形无形的压力如山似岳。
萧恕静心凝神。
行了二十年今日冲击天人之隔。
今生今世他一切的努力都要在今天得证一个结果。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深邃而亮堂贯彻着独属于他萧恕的意志。
他站了起来衣衫单薄两袖空空可他直立如松。
他的双足扎根于大地他的双肩承担万钧。
他平静地目视前方眼神却似乎看到了更远、更古老的时光。
恍恍惚矣。
他双手一张五指微开。
以他为中心周边的天地元力顿时翻江倒海。
但见天边层云流散四座星楼一齐闪耀!
轰轰!
他体内的血液在奔腾!
如大江大河似洪流涌动。
他的气势开始拔升。
如海潮咆哮一潮高过一潮去。
他的力量不断发散叫人所察知叫人心生敬畏。那力量仿佛永无止歇好像在永远地膨胀
而他微微一垂眸目光停在身前半尺一粒龙眼大小的无色半透明丹药就此显现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
它明明无色内里虚幻可每个人注视它都看到了一种色彩。每个人看到的都不相同。
这就是丹国著名的六识丹!这就是这一届元始丹会上的压轴宝药!
原来竟是藏在萧恕的目光中的……
它美丽而神秘具体却又恍惚。
人们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视线。
视线却又被拉着走移到了萧恕的唇边被他一口吞下!
六识丹入腹视线被截断。
看到这一幕的人禁不住心中生出一种遗憾来。好像本应属于自己的珍物就这样消失了。天生宝物有其憾。
而萧恕的神魂……一瞬间好像壮大了无数倍!
那当然是一种错觉但是坐在囚楼六楼窗边的姜望还是感知到了那骤然腾升的压迫感——就好像萧恕的神魂深处有一头恐怖的凶兽正在苏醒。
萧恕的感知在扩大萧恕的掌控在拔升。
他不断地加深对此方天地的了解不断地加强对此方天地的掌控塑造他的“域”成就他如神的威严……当然就给人一瞬间神魂壮大了无数倍的错觉。
在六识丹的作用之下他轻松地驾驭了膨胀的力量并且还往更强大的方向推动。
无尽险峰岂有绝路?
天梯穷途仍可上行!
天高有多高?此世辽阔何极?
南行北赴春去秋来问世间几多英豪!
在这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感觉中萧恕情不自禁地浮空而起越过围观众人的头顶越过屋檐与张巡、墨惊羽平行……又越过这两位神临。
高处还有更高处。
他漂浮向那无垠的高空整个人沐浴着神一样的光芒。
他体内的力量就此沸腾了!
一身道元如在燃烧!
一身血液如在咆哮!
他的肌肉在颤动他的骨骼在炸响。
一种关乎于生命本质的改变正在发生!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知到天地之间不曾掩饰的共颤元力的臣服规则的响应此方天地正要迎来一位新的神临!
但萧恕的脸色忽然一变在这极尽辉煌的时刻!
那一瞬间他脸上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继而是痛苦!怨恨!不甘!恐惧!挣扎!但很快就平静了。
极端的情绪来得太快又散得太快。
他的脸像是一块皱巴巴的抹布被抹平。
天地之间的共颤终止了。
血液的奔流停歇了。
燃烧的道元寂静无声。
烈火烧到一半抽走了柴薪会如何?
飞鸟掠空至半途翅膀断掉了会如何?
他眼中的神光黯淡了。
他的气势如泄洪!
他像是一只折翼的鸟儿坠落高穹!
遥远星穹的四座星光圣楼一座接连一座的熄灭。像是冥冥中某个伟大的存在吹灭了属于他萧恕的希望之灯!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骨骼发出清晰的断裂声响。
“噗!”
他的脑门砸在地砖弹起又落回最后无力地贴着地面嘴里的鲜血还在喷个不停。
很快就在脑袋下方积出了血泊……
这一场万众瞩目的神临之旅失败了!
从神而明之的耀眼存在到躺在血泊里蜷成一团的败犬。
他只用了一息的时间。
天堂地狱一瞬间。
“啊……”
人们发出不知是恍然还是惋惜的声响……但什么都不能影响结局。
姜望坐在窗边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有一些没能反应过来。
他在已经公开暴露行踪的情况下冒险和祝唯我潜回不赎城藏在囚楼里等了足足四十天就是为了见证一场奇迹的发生。
从摸不着头脑到既赞且叹。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又一颗星辰要闪耀苍穹时……萧恕坠落了。
这一路看过来姜无弃神临王长吉神临斗昭神临钟离炎神临祝唯我神临……
说起来神临似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他所接触的这些人本都是天底下最顶尖的那些天才。
世间本有参差。
奇迹毕竟没有发生。
姜望不免感到了遗憾。
长空倏忽传来一声鹰唳惊醒了愣怔中的众人。
像是一颗石子搅乱了水面。
整个不赎城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嘈杂中所有人都情绪激动地讨论这件事讨论这个结果。
而在那万里澄澈的高空利羽划破了游云那巨大的刀羽飞鹰已经振翅而远。
飞鹰背上的墨惊羽没有多看地上躺着的萧恕一眼。
地面上的人们争论着吵嚷着说这个找死的萧恕浪费了六识丹这样的宝药又或者说四十天是个太狂妄的选择讨论如果答应雍国的条件有多好……
人们消解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有的离城回府有的准备去赌场玩两把……终究各自散去。
这不是他们的故事他们只是见证了这场“事故”。
没有人再理会血泊中的这个人。
他还奄奄一息着但跟死了已经没有区别。